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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主啊。”她低声道。
“说点高兴的吧,”我说,“我妹妹又怀上了。”
到了村里,光脚板的孩子们照例蜂拥而上,追着车欢迎我们,可等妮拉一从后座上下来,小孩们马上变得鸦雀无声,直往后退,也许是怕她骂人。可是妮拉表现得非常耐心和友好。她跪下来,微笑着,和每个孩子讲话,握他们的手,摸他们的脏脸蛋,抚弄他们的脏头发。让我尴尬的是,村民们聚拢过来,围观妮拉。其中就有我的发小巴依吐拉,他和他兄弟们一起,蹲在房檐上往这边看,活像一排乌鸦,全都在嘴里嚼着纳斯瓦尔烟末子。他父亲谢基卜毛拉也在,和三个白胡子老头一起,坐在一堵墙下的阴凉里,漠然地捻着手里的念珠,眼珠子却不嫌老,紧盯住妮拉和她裸露的胳膊,一脸的不高兴。
我把妮拉介绍给萨布尔,然后一块走向他和帕尔瓦娜的小土房,身后跟着一帮看热闹的。到了门口,尽管萨布尔告诉妮拉不必多礼,可她还是非要把鞋脱掉。大伙一进屋,我就看见帕尔瓦娜默默坐在角落里,紧绷绷地缩成了一个圆球。她向妮拉问了好,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。
萨布尔朝阿卜杜拉扬扬眉毛。“上茶,儿子。”
“噢,别麻烦了。”妮拉说着,一屁股坐到了帕尔瓦娜身边的地上。“不必了。”可是阿卜杜拉已经闪身进了隔壁,我知道那屋子既是厨房,又是他和帕丽睡觉的地方。门洞上钉着一块脏乎乎的塑料布,用来隔开我们待的这个房间。我坐下来,手里摆弄着车钥匙,后悔没机会提前和我妹妹说一声,告诉她有人要来串门,好让她有时间收拾收拾。煤烟熏黑了龟裂的土墙,妮拉坐的破床垫也沾了一层灰,屋里仅有的一个窗户上星星点点,全是苍蝇屎。
“这地毯多漂亮啊。”妮拉快活地说,用手指摩挲着那张小毯子。它是大红色的,图案是大象的脚印。这是萨布尔和帕尔瓦娜拥有的惟一值钱的物什,可那年冬天一来,它就要被卖掉了。
“原来是我父亲的。”萨布尔说。
“是土库曼地毯吗?”
“是。”